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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.当场出柜

    

6.当场出柜



    提起宁秋原就不得不提起那位已故的宁老爷子。

    宁家不仅是财阀世家,也是书香世家,宁老爷子为人刚正硬气,身上的书卷气极少,年轻的时候扛过枪,打过仗,从小读的也都是金戈铁马征战沙场,报效祖国的诗词,不喜欢那些风花雪月,卖弄风情的辞藻。

    可惜天妒英才,宁老爷子参军负过伤,50多岁就躺在了病床上,回光返照之际,看着未尽的事业和儿媳妇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孙子,想起了汉丞相诸葛亮临死前那壮志未酬的悲凉之情,他感同身受,遂给未曾谋面的孙子取名宁秋原。

    只因先主丁宁后,星落秋风五丈原。

    宁秋原也没有辜负家风,长得板正,性格刚强,从小就是同辈眼中的模范标杆,凭借优异的成绩在北京读大学。

    “你站这里干嘛?怎么不进去?嘴都冻紫了。”祁衍严肃地说。

    宁秋原搓了下鼻子,娇嫩的鼻尖顿时通红,他低着头小声说:“奕哥给他爸打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祁衍惊呼一声,又看了看四周,拉着宁秋原进了酒店电梯,直到电梯里就剩俩人的时候,祁衍才紧张地问道:“姜董不是明天回来吗?”

    “宋年棋内狗东西打了小报告。”

    祁衍眉间竖下三道黑线,宋年棋是私生子,姜奕同父异母的哥哥。

    姜奕是Red   leaves最大的股东,祁衍的好友。

    姜奕的mama是宁秋原的小姑姑,名门闺秀素有雅望,可她偏偏喜欢上了姜家不受宠的小儿子。

    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,宁老爷子怕自己的女儿以后受苦,在他看来‘饱暖思yin欲’,饱暖都没了还谈个屁的yin欲,于是做主把女儿嫁给了姜家长子,活活拆散了一对鸳鸯。

    结果宁小姐怀上姜奕之后,发现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早有妻室,那个女人来路不正,姜奕的爷爷死活不同意娶那个女人进门,为了给姜家求一个好名声才娶了宁小姐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宁老爷子刚过世,宁小姐又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出生后有一个不完整的家庭,这才一忍再忍。

    可是人的忍耐力有限,宁小姐生下姜奕后就产后抑郁自杀了,一代美人,就这样香消玉殒在不见天日的深宅里。

    原本这些高门大户里的事,祁衍他们不该知道。

    可是有一天祁衍陪着姜奕去给他妈扫墓,发现那墓地的风水不对,就偷偷找了个大师给看了,发现那是镇魂的风水,还是他爸干的。

    姜奕当时就气得想杀人,但是被劝下来了,几个人商量着,偷偷地把他妈的坟给迁了。

    从那之后姜奕就和他爸彻底不对付了,父子俩跟仇人似的,什么给他爸添堵他就干什么,比如说开这家酒吧。

    这家酒吧之前是政府高官的,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谁都不知道,有没有出过人命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虽然说是卖人情,但是一码归一码。

    而姜奕的二叔刚好是这个人的下属,如果那个高官把这些肮脏事全部栽给姜家,那他二叔的提干之路就到此为止了,姜家也彻底无缘仕途。

    听说这个高官现在在提拔自己的侄子,是他二叔最有力的竞争对手。

    难怪姜奕的老爹这么着急上火。

    “姜董走了吗?”祁衍问道,宁秋原点了点头,祁衍叹了口气,双手抱胸,“还好我们四个参股了,要不然这事不会一巴掌了结的。”

    电梯门一开,一股热浪涌了上来,酒味和香味混合在一起,在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间游荡,闻着让人头晕。

    整个酒吧的装潢按照赛博朋克风来,里面闪烁着霓虹灯,音乐如擂鼓敲击着人的心灵,舞池里人潮涌动。

    空间挑高十五米,四个圆形玻璃通道垂直而下,通道上连着通向四面八方的台阶。墙壁上的霓虹灯背后是单向玻璃,单向玻璃后面是酒吧的VIP包间,能通过玻璃看见舞池和打碟台。

    祁衍和宁秋原一进场,就吸引了旁边人的视线。

    二人长得实在是好,艳丽的灯光把他俩照得像游离世间的妖精,有些喝大了的人直接就要扑上来,祁衍嫌恶地拉起宁秋原就跑。

    上了三层楼,终于到了办公室,这里的隔音做得不错,拥有VIP包厢的最好视野,站在单向玻璃前,还能看见从天花板上吊起来的笼子,笼子里身材火辣的女人正在肆意地扭动腰肢。

    祁衍一进去,脸就沉了下来,办公室的地上全是酒和碎玻璃碴子。

    宁秋原叹了口气,脱下外套,长腿一迈,越过一地狼藉坐在沙发上,侧眸看向旁边和他一样穿着西装的姜奕,他按着微肿的嘴角,目光阴沉。

    姜奕和宁秋原的气质完全不同,他是那种偏阴柔,甚至是阴狠的美,就像藏在暗夜的毒蛇。

    他抬起狭长的凤眸看了一眼祁衍,艳红的舌尖舔了舔嘴角,疼得龇牙咧嘴,又垂下了头。

    祁衍双手抱胸,站在门口不肯进去,嘴上调侃道:“你这可怎么办啊?要不要回家去?”

    姜奕摇了摇头,颇有几分壮士断腕的架势。

    祁衍叹了口气,他这也是好意,等会儿去应酬,别人要是看见姜奕脸上有巴掌印,又联想到姜家父子在外界传言的关系,这不是纯纯出去丢脸吗?

    姜奕扯着嘴问宁秋原:“我不是叫你在外面看着吗?万一我哥等会儿搞小动作怎么办。”

    祁衍扬了扬下巴:“你哥是不会来了,这种丢姜家脸的事,他就算来,也是帮你放两挂鞭炮。”

    姜奕无奈地抓了下头发,站起身来: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,要不你回家吧,”祁衍劝着,“你这样出去像什么啊,不至于,真的。”

    姜奕手一甩,眸子阴狠地像要吃人,那一米八七的个子站起来给人极大的压迫感,他咬着后槽牙说:“这辈子我让他有一天好日子过我都对不起我妈,他既然不怕丢人,那我还怕什么,一起丢吧,看谁丢得大,砸了老子这么多好酒,cao!”

    “我去他妈的!”

    姜奕这边的声音还没落,另一道声音就骂起来了。

    季真言一边往办公室走,一边骂骂咧咧,“那个吴总,非要把他那戴牙套的meimei介绍给我,我靠,真是受不了了!”

    众人站在办公室门口探出头,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,是姜奕的秘书小何。

    看见祁衍站在办公室门口,季真言两眼放光,朝祁衍飞扑过来:“你怎么才到啊?”

    “路上有点儿堵。”祁衍笑着说,“呦,你没跟人家说你有男朋友啊?”

    季真言是恒荣证券的少东家,季伟东的独子。

    季董信佛,由佛祖的六字真言给自己儿子取名叫真言,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取对了名儿的缘故,季真言从小到大能言善辩,嘴炮无敌,还有一句名言:我什么都可以输,就是骂人不能输!

    为人嘛,就剩张嘴是硬的……

    他长得十分秀气,灵动的眼珠子滴溜一转就组建了一句怼人的话。

    “去你丫的,别乱说昂,刚刚在上面都被烦死了,非拉着他meimei跟我喝酒,你说有带着自己meimei出来应酬的吗?跟个mama桑一样!关键是我还不好拒绝,憋得我难受死了!”季真言垂头丧气地说。

    季真言不像其他四人,能把西装穿得有棱有角,那西装被他穿得松松垮垮的,根本挂不住,颇有几分潇洒不羁的味道。

    季真言初中的时候明确了自己的性取向,但是一直没能力实践。

    两年前季真言高中毕业,他爸望子成龙把季真言送到美国去读书去了,国外开放啊,季真言简直是鱼儿入大海,飞鸟归山林,每天沉迷酒色忘乎所以,已经彻底弯了。

    季伟东要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取向,他就是往脑子里灌水泥也不会把季真言送国外去。

    “你公开出柜不就一劳永逸了吗?”姜奕在一旁斜眼调侃。

    “滚昂,让我爸知道了,屁股得给我打开花!”季真言看见姜奕殷红的嘴角挂着一抹血迹,就像吸血鬼吸了人血没来得及擦干净,十分诱人,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,点了点姜奕的嘴角:“哟,这嘴角破了吧,等会儿别人问起你怎么说啊?”

    “还能怎么办,就说是小情人亲得呗,”祁衍笑得花枝乱颤,把大衣脱下交给秘书小何,嘱咐道:“帮我放好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,祁总。”

    “你见那个小情儿能给人脸吸出五道杠啊?”宁秋原指着姜奕的脸认真地说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走廊里顿时笑作一团。

    “行了,赶紧上去吧,时青半条命都快喝进去了。”季真言捧着肚子说。

    姜奕推了他一下:“你他妈还好意思说,把他一个人丢上面。”

    “他那个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,已经喝翻了好几个包厢了,现在那边都躲着他呢。”

    “那他现在在那个包厢呢?我去找他。”祁衍说。

    小何放好祁衍的衣服,走过来说:“时总现在在B16房,只是那边的情况不好,银监会的人过来了。”说罢她又在姜奕耳边低头说着什么,姜奕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,面色凝重。

    三人也不敢说话了,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姜奕听完,撂下一句:“你们先去应酬。”就带着小何急急忙忙地走了。

    姜奕离开后,祁衍他们三个人同路上了酒店的观光电梯,电梯外的风景很好,车水马龙,高楼林立。

    “姜奕怎么了?怎么脸色突然那么难看。”祁衍嘟囔道。

    季真言把他拉到观光电梯边儿上,宁秋原也跟了过来,他指了指楼下:“你们看。”

    酒吧正门前的停车位里有一辆帕加尼风神,鹤立鸡群地停在众多豪车之间,祁衍面色一变,沉声问道:“这是那个大佬啊?”

    季真言眯着眼睛,鄙夷地斜着眼说:“秋原,你们家生意最近怎么样?”

    宁秋原双手抱胸,认真地回道:“我爸说,总公司的材料来源最近被压榨得厉害,原材料被提价不少。”

    祁衍心里一紧,他记得昨天晚上也听见他爸说最近的生意不太好。

    “看你这眼神,你们祁家也一样?”季真言哼笑一声。

    “江城来了个大人物?”祁衍眸子凝得能滴水。

    “不是早就来了吗?一年前去了你的学校。”季真言说。

    “你是说徐泠洋?可他挂了个名儿就回了澳洲。”祁衍紧张地说。

    季真言单手叉着腰说:“我在美国听说了一个消息,JC本来就有意开拓中国市场,一年前只是考察,听说今年过年期间徐泠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匆忙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如果JC是个小公司,那他们就无所谓,可JC是世界顶尖控股集团,旗下产业覆盖金融证券、航运贸易、资源开采、医药开发、科技研发等等,20年前公布的资产就高达数万亿美金。

    曾经还在商界掀起了一场有针对性的金融战争,打垮了世界上的数十家大公司,有人在这场战役中顺应时势,赚了个盆满钵溢,有人耗尽家财,一无所有。

    离谱的是,这场小金融战争,国家并没有出手整顿,因为旧的势力倒下的同时有新的力量诞生,JC就像掌控者,将平衡二字运用到极致。

    时青家的泰丰银行和季真言家的恒荣证券,都是在那场战争中诞生的新生力量,而身为世族的宁家和姜家,在那场战争中吃了不少亏,至于祁家……

    祁衍不禁担心起来。

    他们怕JC不仅仅因为它胃口大,而是江城的金蛋就这么多,喂不饱它,还有一个原因是,两年前徐泠洋满十八岁接任JC总裁,新官上任三把火,吞并了国外好几家大型企业,几乎是赶尽杀绝,逼得企业老板家破人亡。

    这个男人就像一只盘旋在众人头顶的猎鹰,找准自己的猎物,然后俯冲而下,一击毙命。

    一年前JC曾经发布过要往国内开拓市场的消息,那个时候有人视JC为神明,渴望得到帮助,而有人敛着财,生怕别人跟自己抢饭吃。